阿乙己

午后，操场被九月的阳光晒得发烫。几个穿着褪色运动服的学生靠在双杠旁，懒洋洋地望着跑道。这时，阿乙己提着破旧的帆布包出现了——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运动衫，裤脚沾着前日训练的泥点。

“阿乙己，今天练什么？”体育委员笑着喊。他不答话，只默默从包里掏出用胶带缠了又缠的钉鞋，蹲下身系鞋带时，手指因常年握杠铃而生着厚茧。

起跑线上，他俯身成弓。哨响瞬间，那道瘦削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出。在第二个弯道，他突然加速，旧钉鞋扬起细小的煤渣。观战的学生停止说笑，看着他以别扭却执拗的姿势冲刺，像要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赛跑。

冲过终点时，他扶着膝盖喘气，汗珠在下巴汇聚成线，滴在起泡的塑胶跑道上。有人递来矿泉水，他摆摆手，从包里摸出掉漆的铝水壶。

“还能再快0.3秒。”他望着模糊的秒表喃喃自语。夕阳把他影子拉得很长，长得盖过了整个起跑线。

后来体育课解散了，空荡的操场上，只剩阿乙己还在逆着风，一遍遍练习起跑。